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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節 是化學課,窗戶開著。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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化學老師轉身往黑板上寫題的時候,老杜突然站起來,扒著窗戶往外跳。

秦則初當時正在偷吃橡皮糖,塞進嘴裏一顆,裝模作樣去抄黑板上的題目,眼角掃到老杜。頓了半秒,摔下筆踩著桌子沖過去。

及時扯住了老杜的校服。

教室裏混亂,尖叫。

化學老師和幾個男生跑過來,協助秦則初,合力把老杜拽了回來。

虛驚一場。

膽子小的女生被嚇哭。

老杜指著窗外,眼睛直楞楞的:“那裏好像有個穿黃衣服的小孩,在朝我笑。”

一席話,嚇著了眾人。窗外是片荒地,哪裏來的小孩?

老暴聞訊趕過來,見老杜精神恍惚,和班長一起送他去了醫院。

“那裏真有個黃色的東西。”課間時,有個同學指著窗外一個方向,驚恐道。

班裏幾個男生結伴下樓跑過去查看,一堆雜草裏,有株綻放了的迎春花。

老杜高度近視,不知怎麽把迎春花看成了一個穿黃衣服的小孩。

宿舍裏。

“迎春花開了,已經是春天了啊。”楊音音驚魂未定地和許央談及此事,“老杜太可憐了,不過秦則初好帥啊啊啊。我當時正在低頭寫題,手邊突然天降一只鞋,還沒搞懂怎麽回事,就感覺頭皮一涼,一道黑影飛了過去……”

許央回憶著當時的情景,也是一陣後怕:“我那會兒正在寫題,前一秒他還在偷吃糖,後一秒突然就飛沒了。”

楊音音稱讚道:“就這反應速度,警校不收他收誰。”

許央蒼白著臉,笑笑沒說話。

真是個驚悚的春天。

隔天周末,母親一個人從江市回來,請了阿姨在家裏打掃衛生做飯。

衛生打掃後,母親上樓檢查,許央在樓下吃水果。阿姨擺好飯,許央把母親事先備好的錢交給她,道謝後送阿姨出去。

返回房間裏的時候,母親還沒有下樓,她上樓去叫母親吃飯。

母親坐在許央臥室的床上,手裏拿著一個記事本低頭翻看著。

一瞬間,許央的頭皮炸開。

“媽媽。”聲音顫抖。

母親擡臉,嘴唇因氣憤而哆嗦:“這是什麽?!”

許央的眼淚一下就滾了出來。

母親站起來,快步走到她跟前,擡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:“你還有臉哭?!!!”

用盡了全力,許央踉蹌著摔在地板上。

“許央!”母親失去理智,拿著記事本在她身上瘋狂摔打,“我怎麽養出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!”

許央趴在地板上無聲地哭。

記事本上不僅寫了她所有的【願望清單】,最後十多頁,全是秦則初的那篇做.愛小作文。

記事本在宿舍藏了一段時間,她今天收拾宿舍,把它翻出來,裝在書包裏帶回家,想著鎖在小盒子裏。

沒想到母親會翻她的書包。

以前從不亂翻她的東西。

“我這麽相信你!從來不偷看你的日記,你居然幹出這種事……”母親話不成句,邊摔打東西邊翻她的衣櫃書桌,終於找到那個上了鎖的盒子,聲嘶力竭地吼,“日記全在這裏吧?!鑰匙!”

許央哭著不說話。

母親抱著盒子出去,許央爬起來,跟著跑出去,想要去爭搶盒子,被母親一腳踹開。她在木樓梯上滾了幾級臺階,爬起來繼續追。

第一次見母親發這麽大的脾氣,母親也是第一次見識到許央這麽膽大妄為。

母親當著她的面用鐵錘把盒子的鎖砸開,許央突然躥過去,精準地拿起裏面那個粉色封皮的記事本,快準狠地撕掉第一頁紙,塞進自己嘴巴裏咀嚼。

她也是在一瞬間想起來,秦則初有次上課時就是這樣消滅‘證據’的。

母親看呆了,一時楞住。

許央臉上掛著淚,看著母親,使勁咽下去,然後又從記事本裏抖出一張紙,團了團再次塞進嘴裏。

母親這才反應過來,沖上來摳她的嘴巴:“吃的是什麽?!給我吐出來!”

許央咬她的手指。

母親吃痛松開手,許央趁機把紙團咽進肚子裏。

母親瞪大眼看著許央,像是在看一個怪物,她懷疑,這還是她聽話懂事從不犯錯的乖女兒麽?!不,這是惡魔!

彎腰拾起地上的鐵盒子,掄起來砸在許央身上。

許央趴在地板上,沒有躲,漸漸也不再哭。

被她吃進去的兩個紙團,一個是秦則初寫給她的半封情書,一個是秦則初寫的檢討書。

檢討書上有日期姓名電話和QQ微信聯系方式,情書上透露太多細節,最為致命的是他寫他翻窗偷進她房間這件事。

絕不能讓母親知道這些。

母親俯視著許央,久久沒說話,兩人對峙了幾分鐘。母親像是想起什麽,擡腳準備上樓。許央剎那洞悉了母親的目的——手機。

她不知哪來的力氣,也感覺不到疼痛,從地上爬起來搶在母親前面上樓沖進臥室,從書包裏掏出手機卸開,取出電話卡沖進馬桶裏,然後搬起凳子把手機砸個稀巴爛。

母親進臥室的時候,正好看見她砸手機。

良久。

母親眼睛含著淚,身體顫抖著,不可置信道:“你告訴我,你還是我的女兒央央嗎?”

許央被母親關在了臥室,她拿著寫有小作文的記事本,問了許央一個小時:“這不是你的筆跡。他是誰?我要告他性騷擾。”

反反覆覆一句話,像是魔怔般。

許央始終沒說一個字。

下午,父親乘飛機急忙趕回來。

剛進家門,迎面飛過來一個記事本,直直砸在臉上。

母親指著他的鼻子罵:“許聞路,這就是你的好女兒幹出來的事!不要臉!不是人!變態!”

父親撿起來記事本,一頁頁翻看,翻到最後的願望清單,臉色越來越沈。

母親摔打餐盤桌椅家具……家裏能摔的東西都摔個遍,最後把矛頭指向父親,把能摔的的東西拾起來,照著他身上再摔打了個遍,邊摔邊罵,歇斯底裏,臟話不能聽。

“夠了!”父親合上記事本,“再有不到三個月,就要高考了。”

一句話,母親徹底安靜下來。

癱坐在地上慟哭。

一個小時後。

父親用鑰匙打開許央臥室的門,站在門口敲了三聲:“央央,爸爸進來了。”

許央坐在床上,無聲地流眼淚。

父親走過來,把一個紙袋子放在書桌上,說:“我把東西都撿回來了,你收好。”

許央看了眼袋子,猛地站起來,快步走到書桌前,把袋子裏的東西一股腦全部倒在床上,撿起記事本翻到最後,把小作文撕下來,撕成碎屑沖進馬桶裏。

萬一母親真拿這個記事本告秦則初性騷擾,秦則初還怎麽考警校。

所有‘證據’都銷毀,許央鎮定下來,坐回床上一樣樣數東西:硬幣、拉環、假發、指甲油……

“銀行卡呢?”許央擡眼,問。

父親看著她臉上腫起來的五個紅指印,心疼道:“一定很疼吧,我去給你拿醫藥箱。”

“我的銀行卡呢?”許央執拗地又問了遍。

“什麽銀行卡?”父親停住腳步,問。

“XX銀行的儲蓄卡,背面的簽名欄寫了一句話。”許央抹了把淚,一個字一個字地說,“上面寫——我是你的願望清單。”

“我沒註意,我下樓再找找。”父親嘆口氣,問,“裏面有多少錢?”

“不知道。沒查過。”許央抽鼻子,“媽媽呢?”

“她出去了。”

父親走出臥室,下樓拿醫藥箱。他有印象,妻子從客廳淩亂的地板上撿起一張磁卡,說死也要揪出這個誘騙了許央的人,看看他到底是誰。

妻子拿走的應該就是這張銀行卡,肯定也會去營業廳打印通話記錄。當初給許央辦手機卡是用妻子的身份證。

父親拿著醫藥箱和一瓶水重返樓上:“我沒找到銀行卡,可能被你媽媽拿走了。”

許央低頭沈默了一會兒,問:“爸爸,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?”

父親斟酌著語言:“不是失望,只是有點震驚。”

震驚小小的她居然敢和母親這樣對抗。

許央嗚咽:“對不起。”

父親擰開瓶蓋,把礦泉水放在書桌上:“你很喜歡秦則初?”

“喜歡,很喜歡。他很好,很好很好。”眼淚撲簌簌往下掉,許央顧不得擦,想拼命解釋秦則初有多好,“上次期末考試,我之所以進步那麽大,是他幫我補習。昨天我們班有個男生跳樓,是他第一個發現並及時救下了那個男生。”

父親聽完,沒發表意見。

妻子走時,命令他一定要問出許央和秦則初進行到哪一個地步,是不是已經上過床。

他看著哭成淚人的女兒,實在問不出這種話。

“你告訴媽媽他就是秦則初了麽?”許央看著父親,問。

“沒有。”父親沈思道,“不過她應該能查出來,起碼會先查通話記錄。”

“是我的失職。”父親眉心深皺,“上次我說相信你會處理好這段感情,之後一直沒再過問過這件事。如果我但凡過問,事情就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。”

“我覺得我處理得很好。”許央像是覺醒了反骨,不卑不亢道,“我們共同進步,都在為更好的未來努力。如果你過問,我們還是這樣。”

青春期叛逆的孩子他見過不少,父親看著許央,竟然一時分不清她是不是處於叛逆期,純粹是為了反抗而反抗才說出這種話,抑或真的是這段早戀給了她底氣和力量。

如果是前者,說實話,他有點頭疼。如果是後者,未必是件壞事。

“央央,我還是那句話——好的愛情不會把人帶入深淵,好的愛情是向上的,是可以讓彼此變得更好的一種存在。”父親捏眉心,凝重地看著她,沈聲道,“希望我能從你身上看到向上的東西,看到更好的你,而不是……”

他頓了下,把話說完:“而不是像今天這種場面。”

許央看著父親,長久沒說話。

父親還是怪她的,怪她把家裏搞得一團糟。

“當然,今天主要是你媽媽方式不對,太激烈。她在氣頭上,打你罵你——”

“爸爸。”許央打斷道,“我餓了。”

“我去給你熱菜。”父親站起來,看著她,“你自己先處理下臉上的淤傷,待會兒喊你下樓吃飯。”

“嗯。”

父親走後,許央喝了半瓶水,換了身衣服,把床上零碎的小東西全裝進袋子裏,掏出書包裏的錢夾,輕手輕腳下樓溜出家門。

秦則初正在給武子期整理試卷,手機進來一個電話,濱城本地固話。

他遲疑了下,接通。

“秦則初,我在悅君酒店1808房間等你。不要告訴任何人。”許央說完這句話,隨即掛斷電話。

秦則初撥號過去,無人接聽,再撥,一陣忙音,應該是那邊把話筒拿起來放在了旁邊。

他顧不得穿外套,拿著手機打車直奔悅君酒店。

敲開1808的房門,被一團粉拽了進去。

許央滿身酒氣,一頭粉紅頭發,身上只穿了件粉色吊帶裙。不由分說踮起腳尖吻他,邊吻邊扯拽他的衣服。

秦則初回應著她的吻,摸她的頭發。

沒扯動,不是假發。

“許央。”秦則初偏開嘴唇,“你怎麽了?”

“別問。吻我。”許央解他的腰帶。

秦則初按住她的手:“央央,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。”

許央用蠻力踢他,翻身把他壓在床上,騎上去,毫不猶豫地脫掉身上的吊帶裙,看著他,說:“願望清單你還要不要幫我清?”

“央央。”秦則初仰躺著,胸膛上下起伏,回看她,這才看清她雙眼紅腫,右邊臉頰上有個清晰的巴掌印,“誰幹的?!”

許央趴下來,親他,撫摸他,哀求他:“我想和你做。”

秦則初喘著粗氣,把她從身上薅下來塞進被子裏,確保裹嚴實,伸手佛開她的頭發,輕輕撫摸她的紅腫的臉頰,艱澀道:“誰?”

許央抓住他的手,想要坐起來繼續和他親熱。被子被秦則初的膝蓋壓著,她裹在裏面,動彈不得。

看著他,哭起來:“你也不喜歡我了麽?”

秦則初:“沒有。”

許央吼:“那你為什麽不和我做?!”

“要做,但不是現在。”秦則初凝視著她,“我不會讓你帶著屈辱和痛苦和我做.愛。”

“你就是不喜歡我了。”許央咧開嘴,大哭,“你和他們一樣,都是喜歡我聽話,喜歡我乖……根本就不是喜歡我這個人……我不乖,就不是我了麽?我喝酒說謊染頭發,這樣的我,就不是我了麽?”

“央央。”秦則初隔著被子抱住她,抹她臉上的淚,柔聲道,“我喜歡你,喜歡每一個你。喜歡你笑,喜歡你哭;喜歡你乖,喜歡你兇;喜歡你一頭黑發,也喜歡你現在的粉紅布娃娃頭;無論你是什麽樣子,我都喜歡。”

秦則初看著她的眼睛,說:“因為你是許央。”

許央楞了一會兒,開始抽抽搭搭地哭。

哭累了,秦則初給她拿了瓶水。

許央聳著肩膀哭:“我想喝酒。”

“好。我陪你喝。”秦則初把吊帶裙給她,翻身下床在沙發上撿了件她的毛衣,“乖啊,自己動手把衣服穿上。”

秦則初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,轉身,許央已經下床。裏面穿著吊帶裙,外面罩了件毛衣,頂著一頭粉紅毛,別有一番風味。

秦則初笑:“你為什麽這麽好看?”

許央光著腳,右腳疊放在左腳上,低頭抽噎。

秦則初擡手在她頭頂抓了把。

“你剛喝了幾瓶?”他打開房間裏的酒櫃,問。

“一瓶。”許央弱弱道。

“啤的?”

“嗯。”

秦則初回頭看著她笑:“現在想喝什麽?有啤的,白的,紅的。”

許央抽噎了會兒,小聲說:“啤的吧。”

怕摻雜其他酒喝會醉到吐。

然而其實結果是,她喝到第四瓶啤酒時,就已經醉到不行,哭鬧著發酒瘋。秦則初扶著她去馬桶前吐,她吐到一半,突然要咬他,趴在他懷裏吐了他一身……

鬧到天快亮,終於安穩睡下。

確定她無事,秦則初收拾好房間,去沖了個澡,躺床上抱著她瞇了一會兒,留了張字條給她,然後出門。

許父母一夜未睡,正在家裏爭吵,接到公司電話。

他們趕到公司,看見秦則初正坐在會客廳沙發上。

許母沖過來,吼:“你跑來公司想幹什麽?!”

秦則初坐著沒動,不緊不慢道:“你要面子,我不要臉。在宣坊街,我怕你鬧不開。”

第60三場雨15

“果然是你!我和你有仇麽?!”許母竭力壓低聲音, 眼睛因為一夜未睡充滿了紅血絲, “你把我女兒藏哪裏了?!”

如果不是許父攔著,許母能撲過去撕他的嘴。

今天周日,員工本來不用上班, 但是為了趕一個單子,留了一個組的員工這周末加班。有下屬在, 許母克制很多,畢竟這是關乎女兒清譽的大事。

“來辦公室說。”許父拉著許母, 先行一步走進辦公室。

秦則初跟進去。

“許央沒事吧?”許父安撫許母坐下,問秦則初。

“你說呢?”秦則初靠門站著,不鹹不淡反問道。

許母抓起茶幾上的茶杯砸過來, 秦則初沒躲, 擡手,輕而易舉穩穩接住茶杯, 淡聲說:“官窯內造瓷杯,用來打我這號人摔碎,不值當。”

他說著, 上前幾步,把茶杯輕輕放在茶幾上, 掀起眼皮看了許母一眼, 直起身退後幾步,又站回到原來的位置。

看著茶幾上完好無損的瓷杯,許父母都暗暗吃了一驚。剛才那個身手,一看就是練過, 而且他居然還能認出來這是官窯,見識可見一斑。

“我來是告訴你們。”秦則初開口,眸光清冷,“如果你們不能給許央一個良好的環境,我就帶她走了。”

“你敢!”許母激動地站起來,“我要報警告你拐賣未成年少女!”

“十八了,早成人了。”秦則初無所謂地笑了下,“你可以試試,我們頂多就是私奔。有個和野男人私奔的女兒,這樣的名聲你要麽?”

提及名聲,許母指著他鼻子的手開始顫抖:“你你你——”

秦則初:“你知道我在宣坊街的名聲。我不在乎再多一條。”

“話我說到這裏,你們自己考慮,要不要調整情緒,還給許央一個完整的家。”秦則初扶住門把手,準備離開。

“你給我站住!”許母疾步走過來,“我要去學校反映你這種惡劣下三濫的行徑!”

“警察都管不住的事,你覺得學校能管得了?”秦則初迎上她的目光,平靜道,“你反映什麽?和許央早戀?你想讓全校人都知道許央在和我早戀麽?我樂意之至。”

命脈被精準拿捏住,許母氣血上湧,氣得揚起手甩他巴掌。

秦則初稍稍偏頭,掌風貼著鼻尖扇過。

“啪——”,巴掌甩在門板上。

“我現在要去見許央,臉上有個情侶巴掌印我是不介意,但我還是建議不要,不然即使你們要接她回家,她也不會回去。”

秦則初說話不急不緩,越是這種調調,越是能把人活活氣死。

“哦,你可能還不知道,濱城三中的老校長和現任校長為了能把我的學籍調回來,費了多大勁。我覺得,你這回找濱城教育局局長,也不太可能讓我退學。”他繼續道,“如果早戀必須讓一方退學,退學的不會是我。”

許母氣到嘴唇哆嗦。

“想讓我離開許央。”秦則初看著她,壓低聲音,“除非我死。”

拉開辦公室門,大步走出去。

許母楞了會兒,轉頭問許父:“他剛是不是說,現在要去見許央?”

“央央和他在一起,不會有事。”許父說,“你冷靜一下,央央今天就會回家了。”

“冷靜個屁!”許母推開他,“剛你連屁都不敢吭一聲,許聞路,沒想到你居然慫到這種地步,怕一個高中生?你還是個男人嗎?!”

兩人跟到樓下,只看見秦則初騎著摩托車的背影,眨眼消失在車流裏。

許母罵了句帶生殖器官的臟話,轉頭吼許父:“許聞路,我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嫁給你。”

許父看著她:“你如果一直這個態度,央央永遠不會回家。”

“怪我?!你他媽敢怪我!”許母極度憤怒,腦子根本清醒不下來,“我昨天托人查了那張銀行卡,你知道裏面有多少錢嗎?五百萬!整整五百萬人民幣!”

許父聞言楞住。

“他一個高中生哪來這麽多錢?就算這錢是他家裏的,來路正。他為什麽給許央?”許母眼睛泛紅,說著說著哭起來,“他們肯定已經發生關系了。我們從小缺過許央錢花嗎?一直富養她到現在,她怎麽還會見錢眼開?五百萬就把自己給賣了……”

許父擁住她,解釋道:“我昨天問過許央,她說不知道卡裏有多少錢。”

許母:“我現在根本不相信她說的話。”

許父嘆氣:“你不要總是把事情想太壞,秦則初你不了解,央央是個什麽樣的孩子,你不知道麽?”

“我以前知道,現在不知道了。”許母哭了會兒,突然發起狠,“都是秦則初這個混賬把她帶壞了,他不是很狂麽,我要告他強.奸!”

從許氏公司出來,秦則初先回了趟宣坊街,剛進門就給秦川解釋:“我昨晚陪媳婦了,沒來得及帶你。”

自秦川沒了後,他每晚都會和骨灰盒待在一起。白天還好,晚上必須守著骨灰盒,這樣心裏才踏實。昨晚是個意外,他沒能回來。今早起床心裏七上八下的。

秦則初點了三根香插上,再擺上一杯白酒。趴在供桌上抽煙:“秦川,你當年也是這樣帶走她的麽?”

煙霧繚繞中,他緩緩開口:“可是我不想學你。”

一根煙抽完,他沖澡換了身幹凈衣服,出門時回頭看了眼骨灰盒:“我今晚估計回不來,你自己再湊合一晚。”

鎖好門窗,騎摩托車回到悅君酒店。

刷開門,許央正趴在床頭抽煙,不會抽,咳得厲害。

聽到動靜,她扭頭看過來,慌張地把煙摁滅想要藏起來。

秦則初走過去推開窗,拉開一層窗簾,還未轉身,許央已經從床上爬起來,穿著吊帶裙光腳走到他身後,伸胳膊環住他的腰。

“什麽時候醒的?”秦則初笑著問。

“有一會兒了。”許央喉嚨沙啞,帶著哭腔,“我以為你被我嚇跑了。”

“我出去給你買藥和醒酒湯了。有給你留字條。”秦則初轉身,笑意盈盈地給她展示手裏的袋子,“頭暈麽?”

“沒看到字條。”許央軟糯糯地,像個小孩一樣向他撒嬌,“腦袋疼,喉嚨疼,眼睛也疼。”

“臉還疼麽?”秦則初覆上她的臉頰,輕輕摩挲著青淤的巴掌印,“對不起,讓你受委屈了。”

“不太疼。”

“眼睛都腫成一條縫了。”秦則初捏她的嘴角,“不要再哭了。”

許央仰頭:“是不是很醜?”

秦則初垂眸看她。

一頭粉毛,眼睛紅腫成一條縫,鼻子紅紅,臉頰上的巴掌印青淤,因為宿醉沒睡好,臉有些浮腫。

勝在皮膚白,雖然滑稽,並不算醜。

“不醜。”秦則初笑,“很可愛。”

“騙人,我不信。”

“媳婦兒怎麽看都可愛,讓我想起你送我的那個布娃娃。”秦則初拇指輕輕擦過她幹裂的嘴唇,弓腰親上去,“抽煙好玩麽?”

許央被他親得臉紅心跳,嗚嗚著躲開,小聲:“不好玩。”

過了會兒,她扁著嘴嘟囔:“喝酒也不好玩。”

秦則初跟著道:“蹦極也不好玩。”

越說許央越覺得受了莫大的委屈和欺騙,嗚咽道:“都是騙子。”

“不怪你。”秦則初說,“因為你之前沒試過,都是道聽途說。自己試過一次,才會知道究竟是不是你想要的。”

許央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,好像就是這樣,那些她觸碰不到不被允許觸碰的東西和事物,因為好奇,看待它們時,總是帶著厚厚的濾鏡或者蒙上一層夢幻紗,覺得它們一定很美好。久而久之,成了她心裏的執念,進而成了她的專屬【願望清單】。

可是這些願望清單真的是她內心深處想要的願望嗎?

許央開始迷惑:“你有願望清單麽?”

秦則初思考狀:“類似你的那種麽?好像沒有,即使小時候有,也被秦川提前實現了。”

許央:“怎麽實現的?”

“他啊。”秦則初笑,“我從小起就跟著秦川到處走,基本能玩的都玩過,也都見過。時間長了,再遇到新奇的東西,不用他說,我自己就能辨別出來這個東西是否適合我,是不是我想要的。”

許央沈思很久,突然說:“如果我從小跟著你爸爸,不知道會長成什麽樣。”

“我曾經也想過這個問題。”秦則初揉她的一頭粉毛,“毫無疑問,肯定被寵上天。”

許央看他:“我會成為女版的你麽?”

秦則初笑:“應該不會。秦川是個雙標狗,兒子女兒肯定區別對待。”

“怎麽區別對待?”

“我想想啊……比如發現你早戀。”秦則初說,“他要麽是表面上對你千依百順,其實暗地裏會跟著你,一旦發現你被男朋友欺負,上去當場揍死你男朋友。要麽就是剛發現時就沖過去揍你男朋友,至少揍到半個月下不來床。”

“護女兒狂魔麽?”許央笑,“如果他發現你早戀呢?”

“給個大紅包?”秦則初抹了下鼻尖,突然有點靦腆,“其實我給你的那張銀行卡,就是秦川給我的戀愛基金。因為他自己早戀,他對我早戀早婚都沒什麽意見。”

提起銀行卡,許央突然想起來:“那張銀行卡被我媽媽拿走了。”

“沒關系,我還有結婚基金。”

“裏面有多少錢?”

“夠買下你所有的願望清單。”

“我還不知道密碼。”

“你生日。”

“真是我生日?”許央驚了下,“我媽媽可能會猜出來。”

“怎麽?怕你媽媽偷偷取出來用?”

“倒也不是,就是覺得不踏實。”許央咬下唇,“我回去後給她要過來。”

秦則初摸她的腦袋:“去洗漱,回來乖乖吃飯。待會兒帶你出去玩。”

“哦。”許央去洗手間,在鏡子裏瞄了眼自己,被嚇到,揉著一頭粉毛慢吞吞出來,撅嘴道,“染頭發也不好玩。”

秦則初笑:“待會兒帶你出去玩好玩的。”

“可是眼睛腫成這樣怎麽見人?”

“給你買了墨鏡。”秦則初比劃,“能遮住你半張臉。”

許央喝了醒酒湯吃了粥,秦則初給她的臉頰和肩背上了藥,兩個人一起出去。

“先帶你騎摩托車兜風。”秦則初懶腰把她抱在摩托車後座上。

“你什麽時候買的摩托車?”許央摸著摩托車,好奇道。

“租的。”

郊外兜風的時候,許央才後知後覺意識到,秦則初和她聊天時故意提秦川,其實是在“開導”她。

他說,秦川如果發現她早戀,她男朋友至少會挨一頓胖揍。

設身處地換成她爸媽,怨他怪他責罵甚至打他都在情理之中。

勸她回家也是如此。

不用他提一個字,是她自己主動說要回家,雖然是說回家要銀行卡,但潛意識裏,她是要回家的。

許央坐在摩托車後座上,雙手環繞緊緊抱住秦則初的勁腰,臉貼在他背上,聽著耳邊的風聲,感受著從來沒有過的自由。

嗅著他身上的皂香味,突然就覺得未來可期,生活還是如此美好。

兜風後去游樂場玩,後來去了南河公園,來到角落裏的那棵榕樹前。

許央走過去,找到樹洞:“懂懂,你還認得我嗎?”

她摘下墨鏡,對著樹洞小聲說:“懂懂,我今天才發現,喝酒不好玩,抽煙也不好玩……”

秦則初揉揉她的粉毛,往外走了十幾米,從褲兜裏掏出手機,未接來電376個,未讀短信400+。

他皺眉心,看也沒看,一鍵清除。

剛清除完,又一通電話進來。

他接起來。

“秦則初!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!!”許母在電話那頭聲嘶力竭,“你敢把許央帶走,我不會放過你!”

隔著電流也能聽出來一句一個感嘆號。

“如果你見到她還是這麽說話,我肯定不會放她回去。”秦則初有點疲憊。

“我和我女兒怎樣說話管你屁事!”許母好像隨手摔了一個水杯,脆響。

“秦則初,我是央央爸爸。”許父奪過電話,解釋道,“央央媽擔心央央,情緒不穩定。你有話跟我說。”

“你們背著我在說什麽,手機給我,要麽共放。”許母的聲音。

秦則初把手機從耳朵旁拿開,看向許央。

柔柔軟軟地趴在樹洞上講悄悄話,可愛又讓人心疼。

長吸一口氣,按下把她帶走的念頭。

電話那頭,許父母終於達成共識,手機外放。

“今晚十點,你們公司見。”秦則初說,“晚上公司不加班吧。”

許母:“你什麽意思?”

秦則初:“我把許央帶到你們公司。”

許央看過來,秦則初掛斷電話,朝她笑著揮了下手。

“你是不是有事?”許央走過去,問。

“沒有。武子期給我打電話,在線解題。”

“他現在這麽刻苦,希望他也能考上警校。”許央又感慨道,“高考真有點嚇人,沒想到連武子期都用功成這樣。”

“是,大家都在用功。上周發的試卷你都還沒寫吧。”秦則初揉她的腦袋,“明天去學校,敢不敢頂著一頭粉毛去上課?”

許央臉紅,小聲:“還是染回來吧。”

“回酒店我給你染。”秦則初笑著在她腦袋上亂抓,“想玩你的頭發。”

吃過晚飯染回黑發,秦則初送許央回宣坊街。

秦則初捧住她的臉親:“傻子,以後別再吃紙了。”

反正已經被爸媽知道,許央幹脆放開,不再怕被母親撞見,回應著他的吻:“如果明天早上起床眼睛還是腫的怎麽辦?”

“接著睡。回頭我給你補課。”

“我回家了。”許央踮起腳尖在他嘴唇上輕快地啄了下,把手裏的袋子塞到他手裏,往院門口跑,“這些東西你幫我保管,高考後再還給我。”

“好。”秦則初笑,“等你房間的燈亮了我再走。”

許央輸密碼開鎖進家,爸媽都不在家,家裏冷冷清清,她上樓回到臥室反鎖,打開燈去了陽臺,沒看見秦則初,但她知道他一定能看見她。

秦則初拎著袋子看了會兒陽臺上的許央,轉身回13號院,上閣樓把裝著零碎東西的袋子放進櫃子裏,又給秦川上了三根香:“明天見。”

許市公司燈火通明,許父母等在公司門口。

秦則初一個人走過去。

“許央呢?”沒看到許央的影子,許母情緒激動起來。

“回家了。”秦則初走進公司,徑直來到會客廳,自來熟地給坐在沙發上削蘋果吃。

許父跟過來,許母在走廊裏轉了一圈,確實沒找到許央,這才返回公司,看見秦則初閑坐著削蘋果的樣子就來氣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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